一切悬而未决的问题,最终都将会有一个答案。
我十岁的时候,遇到了汀。
汀的生活,似乎和我并不是一个世界。
“马车又轰隆隆地经过了,头马总是在门前停下,打个剧烈的响鼻,带来的是似腐烂,却又似来不及腐烂的草料气息。”
他说。
“你骗人。现在哪里还有马车。”
对于他的疯言疯语,我就从来没有相信过。是啊,现在哪里还有马车,城市交通太过发达的结果就是交通的拥堵。人把自己如沙丁鱼一样塞进罐头里,沿着时停时走的生产线,向着自己的目的地挤去。
我从木板床和金属网的缝隙里拽出自己的书包,然后从床边早就开始生锈的铁楼梯往下攀爬,终于踩到了地面。
地面上有一层厚厚的油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经年累月形成的。一如往常地,我差点因此滑倒。熟能生巧,我伸手抓住了旁边一直存在的通气管,然后努力让自己在地面上站稳。
哦。该死。汀又在嘲笑我了。
“每天都会发生的事情,你就不觉得无聊吗?”我没好气地扶住通气管,把鞋底在旁边凸起的砖石上挂蹭,试图蹭掉鞋底的油污。
“就是因为每天都在发生,所以才觉得你蠢。”汀从我头顶上收回头,消失在那一层层的金属网后面。
不过我知道,他是从另一头的楼梯下来,而不是离开了。
我在心里默数着节拍,数到十的时候,他出现在我的眼前。
“好吧,大空想家。你今天要给我编什么呢?”我松开了握住通气管的手,开始向有亮光的那头走去。
他丝毫不在意我的说法,兀自开口道:“其实我还是想要再出一次海。”
“出海?海离我们这可是有十万八千里。”我在稳住自己脚步的情况下,动作轻微地耸肩,“所以你是有船吗?”
“我可没有富有到那个地步。”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汽笛总会‘呜——’地划破清晨,要出海的人早早就在码头等待了,那时便会让头等舱的有钱人先上,然后一拥而上,抢占剩余的座位。去得晚了,那就要站着度过整个旅程了。”
“听起来你很清楚。”我终于到达了光芒的来源。
走出这一步,就像踏进了梦里的世界。
属于旧城区的一切,脏乱,油腻和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气味都在我的身后,而我眼前的是新城区,各式各样的飞行器在天空中穿梭,只属于监管机构的“水母”在半空中悬停着,检查着牌照和驾驶员。
汀没有再给出回复,我向左转,走到窗口面前,避开油腻腻的窗台,往投币口里投入了两颗硬币。
“欢迎光临。”窗口打开来,里面坐着的一边磕瓜子一边拿眼角扫我的肥胖大妈长了一双鱼一样的眼睛,“要租什么?”
“云雀。”我扔了一把硬币到窗台上,里面伸出的机械手臂迅速捡走并轻点个数。
“本公司代步器有编号,无驾驶证人员不得租用,超时需于归还地点补齐租金,损坏根据实价赔偿维修费。”例行公事地说着,她扔给我一把钥匙。钥匙扔给我的同时,窗口也关闭了。
“走吧。”我按下钥匙上的开关,一个鸟形的机器从天而降。
T.B.C